我要吃兔兔

来磕太中!暧昧糖and温柔刀❤️肉渣爱好者,主更Miss Me合集

【太中】爱人重逢

1.5w 一发完,追妻火葬场,甜虐

  Part A - 中原中也

  晚上八点,港口黑手党旗下医院,脑科学中心。

  医学专家把手中脑部CT的片子翻来覆去确认了好几遍,对面前的二人摇了摇头,“我可以负责任的告知二位,中原先生的脑部并没有什么异常。”

  “那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异能检测仪也什么都查不出来,黑手党要你这种废物做什么?”

  芥川龙之介的黑色风衣骤然化为锋利弯钩,勾住专家衣领,把他双脚都微微提离地面。

  专家本就没什么毛的脑袋上顿时渗出几颗汗珠,他不敢挣扎,一副牙疼似的表情,重复着芥川的问题:“你要说...为什么...想不起来...”

  他下意识转动眼珠,瞟向坐在椅子上的青年。

  青年完全没意识到这边发生了什么,正低着头盯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沉思。半长的橘色发尾落在右肩上,露出来的脖颈弧线优美,延伸至清秀的锁骨,凹陷下去的那个小窝里印着一个已经快要消下去的浅淡吻痕。

  忽然间,专家脑子里一道闪电劈过,联想到以前听过的‘叛逃’‘婚姻不睦’等传闻,福至心灵道:“也有可能是心理问题,中原干部最近是否和伴侣之间有些矛盾?”

  芥川龙之介震了一下,罗生门也抖了一下,专家踉跄了两步跌回了椅子上。 

  中原中也此刻抬起了头,湛蓝的眼瞳中是深深的疑惑,他举起自己戴着黑手套的左手,“所以,我手上的这枚戒指真的是那个意思?” 

  芥川龙之介面色不虞,三天前,他和中原前辈确实在路上撞见了正在邀请美丽小姐殉情的太宰先生,但是太宰先生看到他们二人立马站直了身子,对红着脸的小姐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说下次再聊殉情的事,我老婆来接我了,顺利躲开中原前辈飞来的一脚后,一米八的人像个挂件一样,软绵绵地黏在了中原前辈身上。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他和中原前辈就听从首领的指派,飞往法国里昂出差了,不曾想中原前辈在回程的飞机上突发急症,失忆了。

  说起来,那天登机的时候,中原前辈罕见地穿了高领的毛衣,挂着两个黑眼圈,脸色很是憔悴。

  难道说,太宰先生真的...

      不过,如果是太宰先生,这么做也一定有他的道理。

  “芥川君,我的那个...是红叶大姐安排的联姻吗?”见他没有回答,中原中也追问道。

  芥川回过神来,支吾着开不了口,要他对只有十八岁记忆的中原前辈说出“是的,您已经结婚了,对象是太宰先生,对了,他已经从黑手党叛逃了,如今在武装侦探社工作,您失忆有可能是因为对他出轨而感到不满而造成的心理障碍”。

  仅仅在脑海中幻想一下这个场面,他就心中郁结,恨不得把人虎揍到天上去。

  中原中也的眼睛非常漂亮,成年之后眼型拉长,眼尾微微上挑,是个锋利的走向,然而此刻,深蓝眼瞳中的迷茫中和了这种强势,竟有种异样的美感,让人更为紧张,不敢开口。

  芥川躲避着他的视线,看向了窗外,大雪纷纷落下,夜晚的横滨车流不息,行人来来往往,但他还是一眼看到了路灯下站着的高挑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您的爱人来医院楼下等您了,我们走吧。”

  圣诞节的装饰彩灯缠满了梧桐树的枝干,变幻的光影被细雪掩去真容,在张口哈出的白雾中,中原中也没有看到自己的所谓恋人,反而是太宰治。

  他想回头问问芥川龙之介是怎么回事,但是眨眼间已经不见他的踪影了,他只得硬着头皮向太宰治走去。

  青年微微曲着一条腿,斜倚在劳斯莱斯魅影的漆黑车身上,卡其色呢子大衣勾勒出颀长的身型,发丝上,肩头上,都沾满了雪片,明显是在雪中等待了很久的样子。

  他指间夹着细长的烟卷,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凌乱刘海遮住了眼。

  望着和自己现有记忆中截然不同的人,中也轻轻皱着眉,在离他三四米的距离停住了脚步,不确定地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太宰?”

  叫出他名字的一瞬间,中也明显感觉到对方全身都僵住了,过了一两秒,他指间的那点燃烧着的橙红光芒开始颤动,抬头时风拂开了他的额发。

  那双没缠绷带的鸢色双眼映入了中也的眼底。 

  明明失去记忆的人是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太宰治却仿佛比他还要震惊,冻得发紫的嘴唇都在止不住地哆嗦着,连带着那个橙红的光点也颤抖地愈发剧烈,终于从指间滑落,掉到了雪地上。

  烟头湮灭的同一时刻,中也被拥入了冰冷的怀抱,太宰治的手臂死死箍着他的腰,像是要确认他的存在似的,五指都向内陷进了他西装的布料中。

  “中也。”

  他叫中也的名字,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吻了上去。

  中也整个人都被强硬地推到了车门上,太宰治冰凉柔软的舌尖深入口中,不留一丝空隙地吻住了他,他惊愕地睁大了眼,忘记了挣扎,只是在稍微分开的空隙中想要说些什么,而太宰却在每一个他张口的瞬间深深地吻了下去。

  最后,太宰终于放开他,用鼻梁轻轻蹭了蹭他的鼻翼,垂着头在他嘴唇上又擦了一下,哑着嗓子说:

  “我好想你。”

  沉默无形地挤压着肺部的空气,中也的嘴唇被他吻的红滟,泛着水光,两个人都没有出声。

  中也在风中凌乱,迟钝的大脑终于断定这是个恶作剧,怒气值在对方直起身子,视线四十五度角俯视着他的时候达到了巅峰,挥出拳头就要往他脸上砸去——

  太宰治轻松接下了凌空而来的拳头,拇指顺着他握拳的孔隙挤进了他的手心里,以极其别扭的姿势捏着他的手,抬起来举到他鼻尖的高度:

  “中也留我独守空房整整三天,现在还失忆了,不光不想补偿我,还要家暴我,这是什么道理。”

  太宰治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流转着淡淡的光辉。 

  中也彻底化身为了沉默术士。

  全天下行为最恶劣,性格最讨厌的这个人,前一秒还在作战现场通过耳麦使唤他,外加嘲讽他,后一秒就已经举着手展示和他同款的结婚对戒,更可恶的是,这个人还长到了一米八,简直天理难容。

  他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你扯淡”。

  “料到了。”太宰治眨眨眼,替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座位前放着两个红本本,“这里离我们家有二十分钟车程,你有充足的时间仔细研究我们的结婚证,看看我是不是有扯淡的本事。”

  ...

  “从默尔索监狱出来后,中也就答应了我的求婚,啧啧,就算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也会嫉妒我和小矮人的吧?”坐在他对面的太宰治眯眼笑着,用交叠的手掌托着下巴,平静柔和的口吻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似的。

  中也看着他没缠绷带的那双眼,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他讥诮地说:“你这家伙都叛逃了,我还会和你在一起?”

  “没办法,狗狗太依赖主人了。不过你嘴上这么说,中也,其实早就喜欢上我了吧?”

  “哈?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你这种绷带混蛋,确定和你结婚不是什么奇怪的赌注...”

  他别开了眼,恰巧瞥见了桌子上的细颈花瓶,里面插着一枝娇艳欲滴的永生玫瑰,剩下的半句话突兀地卡在了喉咙里。

  他想起自己出任务时在香榭丽舍大街的橱窗里见到这枝玫瑰时的心情——

  要是自己把这种东西当做生日礼物送给那个绷带混蛋恶心他,那张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呢? 

  半晌,他底气不足地轻咳了一声,咂咂嘴道:“说起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不用耀武扬威似的把它一直摆在桌上吧。”

  太宰治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突然间,那张脸上像是被吸走了所有表情似的,变得一片空白,中也又叫了他好几声,他才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原来这就是钥匙啊...中也果然是...打算六月十九号那天跟我表白吗...”

  “都说了叫你别再提了啊。”中也腾的一下站起来,“我去洗澡了。”

  在浴室的水雾里,蒸腾的热气让他的脸染上了淡红,他靠在瓷砖上,五指握着自己,打了几下后吐出一口难耐的浊气,果然,光凭在脑海里幻想对方的动作并不能让他得到真正的满足。 

  他和太宰治从十六岁开始就保持着某种规律的作息,而在他十八岁的记忆里,因为双方都有各自任务的缘故,已经很多天没有见面了,他好不容易落地横滨就被叫去参战,见到太宰治的时间又被推迟到晚上了,他都准备好摩拳擦掌大办一场了,结果居然是失忆了。

  好想要。 

  外面的那个太宰治虽然还不太熟悉,但是找他发泄是合理且合法的,作出决定后,他在氤氲的水汽中点上了一根烟来暂时纾解自己,抽了几口后就裹上浴袍走了出去。

  已经二十分钟过去了,太宰治居然还保持着原样蜷缩在沙发上,盯着那个花瓶,不知道在想什么,中也从浴室出来他也没有反应。

  于是中也从浴室来来回回好几趟,每次都要往他的方向瞟一眼,最后终于憋不住了,扶着卧室的门框问他:“你不睡吗?”

  太宰治像是有点惊讶,缓缓从沙发上坐起来,“要我一起吗?”

  中原中也对上他的眼睛,有点不明白了,“啧,你在港黑公寓的时候不就非要和我挤一张床吗?现在不是已经...”

  “不是已经结婚了吗?为什么不一起睡。”说出结婚两个字还是难免有点害羞,中也的声音小下去,打了个哈欠来掩饰,“等等,难道我们真的婚姻不睦?”

  “你想多了。” 

  “那还不快点进来。”中也挑了下眉梢,转身先一步进了卧室。

  太宰治看上去有些恍惚,眨了眨眼,片刻后站了起来。

  卧室内,浴袍的带子散开,被中原中也随意扔在了一边,他半干的发丝贴在锁骨下方,剔透的水珠顺着腹肌的沟壑滑下去,站在门口的太宰治目光越发晦暗,抿住了唇。

  “去把灯关上。”中也冲他暧昧地笑了一下,背对着他,弯下腰用嘴里叼着的烟点上了床头的香薰蜡烛,故意给太宰治展示自己漂亮紧实的腿部线条。

  “这么主动的吗?中也。”

  “不算是我主动,你说了,这次任务如果表现的好,就会奖励我。”他用一根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这颗坏掉的脑袋里,十八岁的你在出任务前说的。”

  他走过来单手环住了太宰治的肩,抬头的部位隔着西裤的布料蹭着他的大|腿,扯着他的领结迫使他低头,在双唇交缠的间隙,中也带着呼出来的热气说:“你还记得吗?我那时候,表现的好吗?”

  太宰治轻轻眯起了眼,用手臂勾住他的腰,向前两步把他压在了床上,咬着他的耳垂,语调染上了湿热:“当然记得,是很好很好的。”

  ... 

  渐渐的,中原中也慢慢适应了和叛逃版太宰治的婚后生活,他那辆炫酷的红色超跑经常出现在武装侦探社楼下,往往没一会太宰治就旋转跳跃着出现在他面前。

  来接太宰治的次数多了,他偶尔也会看见黑着脸在文件山后面埋头苦干的国木田,

  “你这家伙每次都和我说做完工作了,到底有没有真的做完啊?”

  “做完了做完了。”太宰治钻进副驾驶,把安全带扣上,“侦探社的大家都非常体贴,国木田君看到中也来接我,总是主动提出把我的工作都包揽下来呢。”

  “鬼才信你。”中也发动了引擎,“既然这么体贴,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意和他们待在一起?一见到我就像出狱了一样。”

  太宰治嘴巴张开又合上,好一会才说,“被发现了吗?中也的观察力什么时候这么敏锐了。”

  “所以为什么啊?”中也打转方向盘,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道。

  “侦探社的人都太正直了,正直到我好奇这里的自己是怎么能融入进去的。”

  “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啊,太宰。”中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太宰治霜打茄子似的蔫了,不过很快在看到挡风玻璃前放着的宣传画时又恢复了精神,激动地指着封面上的大海说:

  “呐,中也,突然好想去海边,我们现在就去海边吧。”

      中也习惯了他的善变和突然发作,调了个头驶向了海边。

  夕阳下的海面波光粼粼,当海风吹拂着头发,带着咸涩气息钻入鼻腔时,太宰治收起了装模作样的口吻,柔声说:“想听实话吗?中也,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们待在一起的真正原因。”

  中也被他从背后搂着,两个人的手都插在中也的兜里,这个姿势很舒服,他懒懒地应声,“说吧,是什么?”

  太宰治在他的后颈印下一个吻,还用舌尖舔着,呼出的热气把他弄的有些痒,他正要抱怨,却听见太宰治像是在婚礼上宣誓那样,格外认真地说道:

  “因为我只想待在中也身边,在别的地方多待一秒钟都是浪费。”

  ...

  如果说十八岁的太宰治还是小黑泥精,那么现在的太宰治就是伪装的很好的大黑泥精。

  他每天都像戴着一张人皮面具似的,即使是中原中也也很难摸清他的心思,他们之间那层窗户纸只要不烧起来,两个人就心照不宣地都装作没看见。

  直到那天晚上,中原中也不得不正视他这几个月以来的异样。

  “你是中什么异能了吗?在黑暗里会变成骷髅架子的那种异能。”

  太宰治在床边坐下,把夜灯拧开,中也看见光落下来的瞬间,他变成白骨的指尖恢复了原样,中也从被子里钻出来,蹭到他的膝头趴着。

  “中也睡糊涂了吗?我的异能是人间失格啊。”太宰治摸了摸他的头发,语调温柔,“我只是去接点水,没注意吵醒你了。”

  “太宰,到底在瞒着我什么啊?”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抚摸着他头发的手顿了顿,太宰治缓缓道,“如果我说很多,多到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你会逼问我吗?”

  中原中也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提起一边嘴角,是一个意味不明的淡哂,他向下滑进柔软的被子里:

  “睡吧。”

  过了好久,身侧的太宰治一直没有动静,中也翻了个身,挤到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听着他不算平稳的心跳,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以后都开着灯睡吧,我可不想抱着骨头架子睡觉。” 

  ... 

  不知不觉,湖面上的冰层渐渐化冻了,早春的风把枝头的樱花都吹开了,中也和芥川在离武装侦探社不远的西餐厅里享用餐点,顺便等着侦探社聚会结束后的太宰治。

  此刻他们差不多快吃完了,窗边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人行道——

  在樱花树的掩映下,黑发的青年两手插在沙色风衣里,步伐闲适自在地从对街走来。

  芥川龙之介的视线却落在更远处,中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啊,那个就是专门负责每个月把太宰从水里捞上来的孩子吧。叫什么,人虎?”

  芥川龙之介手里的叉子狠狠地戳在了面前三分熟的牛排上,“那头蠢虎,每天就知道跟在太宰先生后面。”

  中原中也抿了一口红酒,隔着玻璃窗看着那个少年,发现他等待着红绿灯的同时不住地往太宰治的方向张望。

  “芥川君是在替我吃醋吗?”中也问。

  当的一声,芥川龙之介手里的叉子掉在盘子上,支支吾吾道:“在下,没有...”

  反应这么大,中也觉得这个后辈有点可爱,“放松,我开玩笑的。”

  中也看着身量高挑的恋人在楼下停住脚步,从侧兜里掏出了手机。之后不过片刻,他兜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他按下接听键,“喂,看见你了,马上下去。”

  “跟芥川君一起用餐这么有趣吗?我以为你会提前在楼下等着我。”

  中也站起身来和仰着头的太宰治隔空对视,看着对方鼓着双颊抱怨着的样子,不由得松动了神情,“急什么,乖乖等着。”

  “人虎他...”对面的芥川龙之介突然出声。

  “嗯?”中也下意识地向人虎的方向看去,只见少年像疯了一样朝太宰治狂奔着,黑色的腰带在身后飞扬,似乎下一秒就会使用异能变出爪子来 

  “太宰先生!不要被骗了,都是假的,伊坂先生已经承认了,时间不多了,我帮你找钥匙,我们赶快从这里出去——”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

  “砰——”

  树枝上的麻雀被枪响惊飞,子弹击穿了人虎的胸膛,血花从他背后飙了出去,樱花树低矮的枝桠也溅上了血。

  几乎是同一时刻,中也面前的玻璃在重力作用下眨眼间尽碎,他从二楼跃了下去,声音和路人的惊呼声卷作一团:

  “太宰治你疯了?!”

  黑色的罗生门已然将白发少年从血泊里捞了起来,少年垂着头,痛苦的咳出血沫,“太宰先生,为什么...” 

  “芥川,放他下来,他不是真的中岛敦。”

  罗生门一抖,却并没有听从他的话。

  中原中也向前走了几步,对芥川厉声命令道:“侦探社不是有‘请君勿死’的异能吗?快去找他们帮忙。”

  听到他的声音,垂着头的中岛敦猛然抬头,瞪大了眼睛,像是白日撞鬼一样惊愕地望着他,“你是...中也先生...”

  “行了,你刚刚说的那些鬼话,我都可以当做没听见,别再让我看见你。”

  太宰治打断了中岛敦,眯着眼睛看着他,语调平静却又充满威压,中也恍惚间在他身上看到了暴怒时的森鸥外的影子。

  中岛敦再也撑不住,闭上眼的同时脑袋也垂了下去。

  ...

  十天后,港口黑手党。

  “门没锁。”

  “中原干部。”戴着墨镜的黑手党成员推开了门,中也认出他是尾崎红叶的部下,他恭敬地说:“尾崎干部从东京回来,带了您喜欢的红酒和一些点心,请您去一趟15层。”

  “知道了,我这就去。”他揉了揉眉心,把手中的文件随意扔到了桌上。

  在他离开后,半开的窗户吹进了一阵风,办公桌上的纸张被翻动,其中几行字被人用红色的记号笔圈了起来:

  姓名:伊坂幸太郎

  异能名:金色梦乡

  类型:空间系异能

  效果:以目标的愿望为支点,构建极度真实的异能空间,令目标沉溺其中,最终褪去皮肉,化为骨架的同时失去生命,空间坍塌。

  段落结尾处有一句标注,是中原中也的字迹——

  ‘钥匙和门?’

 

  Part 2 - if线港黑众人

  审讯室中,中岛敦惊喘着滚落在地,斜刘海被冷汗浸湿,他按着自己的胸膛,嘶哑着对面前众人说:“太宰先生他,首领他,他直接对我开枪了!”

  伊坂幸太郎弯了弯唇角,“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相信我说的,太宰治他是和我商量好,自愿进去的,他可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金色梦乡这种愚蠢的异能,怎么可能困得住他?”

  “为什么要这样做?”芥川银把匕首横亘在伊坂幸太郎喉咙前,单手举着写着字的纸板,“别以为这样我们就会相信你,首领大人他为什么会自愿和你商量,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说!”

  中岛敦接过水杯灌了一大口,咳嗽着说:“银,他应该没说谎。” 

  “你说什么?连你也被这种拙劣的借口蒙骗吗?”

  “因为我...我看到中也先生了。”

  芥川银手一滑,匕首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审讯室中,所有人都诡异地沉默着。

  “虽然交易内容无法准确地告知各位,但是如果想把太宰治从我的异能空间里救出来,还有一个选项。”

  “是什么?”

  “消灭这个空间的支点,彻底消灭他愿望成真的支点,看各位的神色,我想应该知道那个支点是什么了。”

  在中岛敦自告奋勇再次进入金色梦乡杀掉中原中也后,泉镜花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敦君把最高干部先生想的太简单了,还是她来发动暗杀要稳妥一些。 

  广津柳浪摇了摇头,说还是需要找一个让中原干部完全放松警惕的人,说完便看向了一旁抱着手臂的尾崎红叶。

  “老爷子真是不留情面呢,明知妾身现在办公桌上还摆着和中也的合照,还想让我去杀了他把首领救出来。”

  “我相信中原干部也不希望首领大人死在这种幼稚的异能里吧,毕竟中原干部是为了他牺牲的。”

      那天尾崎红叶等人在废墟里找到太宰治,他靠在一面损毁的承重墙上,听到动静后只是转动眼珠看向了她,他坐上森鸥外的位置后第一次那样狼狈,也是第一次用原来的称呼叫她。

      他说,红叶姐,中也不要我了。

      过去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尾崎红叶垂眸,终于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不能让我们的首领大人这么轻松的如愿以偿。”

  伊坂幸太郎叹了口气,“你们的首领大人有着价值百亿的头脑,很快就会发现你的,所以最好避免和中原先生交谈,直接杀掉他就可以了。”

  ...

  金色夜叉破开空气的一瞬间,中也灵巧地向后一闪,几乎不费功夫就避开了,但真正的攻击实则来自他身后,尾崎红叶的长刀已然直奔他脊背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太宰治的身影像鬼魅一样凭空出现,狠狠撞开中也,硬生生挡住了这一刀,这一刀狠狠地劈开了他的胸膛,波洛领结断成两半,蓝宝石被甩飞在地,鲜血飞溅三尺,眨眼间就在地上汇聚成一片小血潭。

  同时,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后滑出去了数米,直直退到了墙根,他单膝跪在地上,用手掌紧紧握住了那把长刀,血顺着刀刃滴下去,沙色的衣摆浸泡在那片血潭之中。

  “太宰——”

  中也大叫着他的名字,疾冲过来,撑着他的身体,神色间一片惊惧,“你怎么样?看着我,说话!”

  说着他就要去拉开太宰治胸口的布料,可令他不敢相信的是,那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愈合了,太宰治的皮肤在短短数秒间变得完好如初。

  中原中也的身子晃了晃,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同时,尾崎红叶的长刀红光一闪,在重力作用下瞬间断裂成了无数碎片。

  他急促地喘息着,圈着太宰治的脖颈,把脸埋在他肩上,橘色和黑色的发丝交缠着,嘴唇不住颤抖。 

  尾崎红叶和太宰治隔空对视,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听到什么—— 

  为什么你的伤口愈合了?大姐为什么要攻击我?你又为什么挡在我前面?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些问题中也一个都没有问,他只是贴着太宰治惨白的脸,抖着嗓子轻声问:

  “你疼不疼?”

  尾崎红叶看到那双鸢色的眼睛骤然间睁大了,他的牙齿那样用力的咬住下唇,最后也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中也顿了几秒,转身站在了他们之间,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低沉地说:“大姐头,能不能请您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太宰治抬手扯住他的衣角,微弱道:“她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大姐,躲到后面去,我来解决。”

  尾崎红叶看着他们忽然就说不出话了,明明应该趁机告诉他真相,可是就连‘中也’这两个音节都被挤碎在了喉咙之间。

  她想起那时候森鸥外把中也领回来,她第一次在首领办公室见到十五岁的中也,他那时留着橘色的短发,眼睛亮亮的,一副叛逆少年的样子,见到她后还是很乖的行了个礼,大大方方地说自己是羊之王,擅长的是体术,又很认真地补了一句,说自己很能打人,很厉害。

  仿佛还是发生在昨天的事。

  当了突击队长后,他和太宰治第一次见面就吵了起来,她听的耳朵都嗡嗡作响,端来点心打断了他们的争吵,中也眼睛亮了,肚子也适时地响了一声,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她这是什么。 

  她那时就注意到,太宰治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浮现出了难得的活泼神态,连带着满脑袋的绷带都让人觉得顺眼不少,在旁边嘲讽地说啊呀啊呀,这是蛋糕,小型生物居然没见过蛋糕。

  中也这次却没有反驳,只坦然地点头,说我没吃过这种东西,很好吃吗?

  于是尾崎红叶问他平时都吃什么,他低头想了想,说不怎么吃东西,因为没东西可吃。太宰这个时候又闲不住了,插话说蛋糕很难吃,难吃的要死。

  她含笑看了一眼别别扭扭的太宰治,摸了摸中也的头,说很好吃的,尝尝看。中也用叉子切下来一块放到嘴里,很快就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嘴边还沾着巧克力酱,很开心地说谢谢大姐。

  那时太宰治把自己的那一份也推到他面前,翻着白眼说,“吃吧,多吃点,总有一天在里面下毒毒死你。”

  而现在,太宰治神色阴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把中也护在身后,对着尾崎红叶举枪瞄准,语调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硬:

  “别逼我开枪。”

  被划开的掌心已经愈合,猩红的血液还流淌着,还能够顺着银白的枪身滑落,在地毯上坠落成一个个深色的圆。

  “现在已经不怕疼了吗?”她心里想着,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

  太宰治端着枪的右手很稳,他一直都能把枪拿的很稳。

  “是啊,突然就多了很多很多勇气。”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的手突然被握的很紧,紧到手骨都有些发痛,他下意识想抽出来,对方却不动声色地用了更大的力气攥着他。

  为了能够死在他身边,从胆小鬼变成了勇士吗?尾崎红叶苦笑着,把颤抖的手掩在宽大的袖袍里,故意没有叫首领:

  “所以,这是你最终选择的路了吗?太宰君。”

  “我早就无路可走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Part 3 – 太宰治

  十五岁,他遇到中原中也,小小的个子有着惊人的爆发力,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有趣,于是他在百无聊赖的生活中,想尽一切办法找他的茬,让他承诺一辈子当自己的狗。 

  十六岁,中也在旗会众人的尸体前冷漠地问他,如果自己是人类的话,现在是不是该流眼泪,可他还没有说话,中也的眼泪就已经滴到了手里的百合花上。

  他看着这滴眼泪在中也嘴唇边上流下一道湿痕,突然就觉得不能可惜了这唯一一滴泪,于是凑上去,第一次吻住了中也,他的手几乎能握住中也整个纤细的下颌,舌尖卷过舌尖,味蕾上带着一点咸味,他们的影子在月色下,花窗上,重叠在了一起。

  十八岁,生日宴上,他得知了书的秘密,后来用了些手段,把森鸥外拉了下去,自己成为了里世界的统治者,而中也跪在地上冲他俯首称臣。

  他们之间本来就差着二十一厘米,中也伏在他脚边,脱下礼帽的一瞬间,这二十一厘米一下子被扯得很长,长到他不得不忍着心脏的不舒服,告诉自己只是众多失去中的一种,没什么好在意的。 

  二十二岁,他在中也再也没穿过的旧西装里发现了一枝漂亮的永生玫瑰,模糊泛黄的小票上写着四年前的日期。

  他那时站在镜子前,觉得自己的心跳是那样剧烈,几乎要从胸腔中冲出来,他紧紧握着这枝花,冲到了作战现场,四年之间第一次没有任何犹豫,跌跌撞撞地,拼了命地向那个人跑去,喉咙都涌上血来,一直涌上了大脑,让他完全把‘书’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只想着一鼓作气大喊我也喜欢你,中也!

  可到了他面前还是再一次退缩了,揪着他的领子,纸老虎一样举着手中的玫瑰质问他,“你是不是还喜欢着我?”

  中也刚开完污浊,剩下的力气连重力操作都难以使用,听到他的质问错愕了一瞬,还是含着血沙哑地喃喃:

  “我没有...只是恰巧忘了扔,首领...”

  嘀嗒,不远处传来细微的计时器的响声。

  中原中也一向对危险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他猛然睁大双眼,同时从太宰治手里挣脱了出来,他们之间的空气霎时化成水面一般的流体,震荡中漾起零星的,断续的红色波纹。

  时间被无限拉长,这一刻如同在墓碑上刻下姓名的永恒瞬间。

  太宰治被重力的作用向天空推去,离他的中也越来越远,最后一眼,他看到中也对他做了口型——

  “刚才骗你的,太宰。”

  手里不再有温热肌肤的触感,只剩那枝玫瑰,烧焦的花瓣边缘翻卷着,沾满模糊的血肉与爱意,透过皮肤,流进心脏。

  冲天的烈焰是夏夜盛大的烟火,死亡是能把人烧成灰烬的失落感。

  这次无论再怎么告诉自己,再怎么安慰自己也没有用了,他们的距离再一次被拉远,到最后,连在梦里看一眼他都变成了奢望。 

  后来的几年里,因为有‘书’在手里,在不影响计划的前提下,他也尝试过去找平行世界里的中也,在见过无数无数的中也后,他渐渐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对中原中也的执着和想念都更像是一种错觉。

  直到伊坂幸太郎带着名为金色梦乡的异能出现在了他计划跳楼的前夕。

  在审讯室明灭不定的灯光下,太宰治略微凹陷的双颊上浮现出玩味的微笑,“所以说,我许下一个愿望,金色梦乡就会以这个愿望为支点,构建出一个异能空间,对吗?”

  伊坂幸太郎点了点头,补充道:“金色梦乡是强大的空间系异能,只要你不主动触发人间失格,就不会产生影响。”

  太宰治沉思半晌,说:“能构造出什么样的异能空间呢?”

  “一般来说是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

  “这个世界糟糕透顶,可以换一个世界当作模版吗?”太宰治问。

  在伊坂幸太郎短暂的震惊后,太宰治从他嘴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于是他把‘书’中自己叛逃到武装侦探社的那条世界线复制了下来,只是篡改了有关中原中也的部分,许愿让自己的中也回来。

  伊坂幸太郎露出奇怪的眼神,问他:“为什么非要替换掉?那条世界线里没有你说的这位中原先生吗?”

  “有啊,我见过,很无聊,和其他的中也没什么区别,所以还是让这里的中也活过来比较好。”太宰治懒洋洋地说,至于怎么个好法,他也没有想的太明白,只是顺口这么说而已。

  “可是那样的话,中原先生会失去一部分记忆,以保证两个世界在重合时不发生问题,那样也没有关系吗?”

  “啊,随便吧,失去了记忆说不定更好。”

  “多余的记忆没办法存放,就和钥匙放在一起吧,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他碰到了就会想起来一切了。”伊坂幸太郎说。

  太宰治敷衍地点头,“怎么才能出来?”

  “两个方法,第一个方法,找到钥匙,门就会自动出现,你知道很多人死在金色梦乡里是因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异能空间,但你充其量只是把它当作游乐场而已,我保证你很快就会意识到钥匙是什么,没什么好担心的。除此之外的第二个方法更简单,就是中原中也死掉。”

  “懂了。”太宰治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不过,你真的会出来吗?我可是眼巴巴等着你的尾款呢。”

  “这是什么话?在晚上慢慢变成白骨,最后变成骷髅头,这种死法也太恶心了吧。我玩腻了就会出来的。”太宰治回答道。

  伊坂幸太郎沉默了片刻,抬手画出了被称为金色梦乡的空间。

  太宰治挑了挑眉,说:“你看上去像是还有问题想问我。”

  “不。”伊坂幸太郎探究地看着他,还带着一丝同情,“我只是没想到身为支配者的港黑首领,也会求而不得,那位中原先生,还真是不简单。”

  “你不会以为我对他有什么特殊感情吧?”太宰治的嘴角提了起来,半开玩笑似的散漫地说,“若非说有的话,也只是对狗胆敢抛弃主人这件事情充满了恨意,如果真的再见到他,一定会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把刀捅进我身体里我们一起死掉。”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跨进了泛着金光的结界。

  就像在伊坂幸太郎面前表现的那样,太宰治一开始并没有抱任何期待,连走进医院去找脑子坏掉的中也都没什么兴趣,只是靠在车上抽烟,幻想着明天跳楼时解脱的心情。

  冬日的雪下的很大,半刻钟过去,他隔着纷飞的雪花看见中原中也在医院的大门前停住了脚步,借着玻璃的倒影整理了一下仪容,用两根手指捏住帽檐把帽子扶正,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就让太宰治的呼吸急促了许多,不得不掩饰地低下头,使劲吸了几口烟借以平复慌乱的心。

  直到对方走到他面前,用不确定的口吻叫了他的名字,太宰治用余光看见黑手套包裹下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他的心脏也跟着抽痛了一下,面前的人不管是呼吸节奏,还是紧张时的小动作,都让他震惊到说不出话——

  真的是他。

  原来即便所有的中原中也都站在了一起,他也能一眼认出属于自己的这一个。

  这个小心翼翼把心藏起来的人,把玫瑰花藏起来的人,这个嘴上骂着混蛋青花鱼,在他做噩梦的时候却会抚摸着他的脊背的人。

  把他拥入怀中的那一刻,一切都有了实感,鼻腔间都是熟悉的气息,熟悉到让太宰治一下子就红了眼眶,胸腔里那颗冷得像石头一样的东西忽然滚烫起来,在狂喜中抽|搐。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出去,也不能出去了,他终于变成世界上最幸运的人,终于找到了关于死亡的最优解。

  ...

  这条世界线中原本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叫人艳羡,他以为把自己放到同样的境况下就能得到救赎,但是尺寸不对的齿轮再怎么努力转动也会露馅,某个晚上他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而下,抬眼对上了中也微皱的眉,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与很多年前如出一辙的额头吻,和一句“没事了,我陪着你,会好的”。

  “知道啦,不用你说。”他同样给出了和多年前相似的反应,撒娇一般把头埋到这个人的怀里,把在黑暗中变成白骨的指尖藏在被子里,但如果中也会读心术,就能知道他有多想勾着他的手指,就能听见他濒临崩溃地大喊: 

  不会的,一切都不会好了,都要怪你太没用,中也,明明是神明,是荒霸吐,却死在再普通不过的爆炸里,丢死人了。 

  可是,我们是搭档吧,哪怕是这样丢人的事,也要带上我一起吧,中也。 

  因此,一味假装的平静并没能持续太久,他一直知道除了体术之外,中原中也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冲动暴躁,他相当的聪明机敏,也同样懂得伪装,从一次次的微小破绽中,加上中岛敦和尾崎红叶等人的干扰作为助力,他还是赶在太宰治彻底变成骷髅架子之前触碰到了真相。

  最后这天,他从武装侦探社回到家,发现房间里只开了玄关处这一盏灯,桌上的花瓶滚落了下来,带着水碎了一地,中也背对着他,站在那扇门前,手里拿着那枝永生玫瑰。 

  “进入金色梦乡前,你许下的那个作为支点的愿望是什么,太宰。” 

  太宰治早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他不紧不慢地把沙色风衣挂在中也的帽子旁边,换了拖鞋,走到沙发上坐下,声音中带着冰冷的笑意,“听上去像是猜到了啊,中也。”

  “那么,是什么?我需要你亲口告诉我。” 

  “我的愿望很简单。”昏暗的室内,太宰治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而执拗的光,“我想要我的中也活过来,永远陪在我身边。”

  空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房间陷入一片沉沉的死寂。

  良久,太宰治看见中也把花枝的根部分毫不差地插进了锁眼,转动把手后,门开了,新鲜的冷风吹了进来,掀动他橘色的发丝。 

  接着他走过来,对着沙发上的太宰治伸出了手,语气异乎寻常的冷静,“那么,在这里玩够了吗?现在可以请你离开了吗?首领大人。”

  太宰治从善如流地把手放到中也手心,在中也使力试图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时,他骤然间弹了起来,把他整个人都扑倒压在身子底下,手掌正好压在花瓶的碎片上,鲜血一下子渗出来。 

  他用指尖按住中也的唇,把血都涂在他颜色发淡的嘴唇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除了这里,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中也。”

  中也嘴唇动了动,依稀是句脏话但是没骂出声,他猛地一膝盖顶在太宰治腹部,翻过身刚站起来就被重重一扯,膝盖直接硬生生磕在地上,太宰治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副不要命了的架势和他对打。

  房间内的电视柜,椅子,甚至酒柜里的红酒都被打破了许多,两个人的白色衬衣上都看不出到底是血还是酒渍。

  两个人都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中也爬起来,一把拽住了他的后领,用足了力气将他向门口拖去,太宰治的指甲拼命抠进地板的缝隙,在反方向拖拽出一道道恐怖的血痕。

  门外的风吹进来,太宰治摸到了自己怀里早就准备好以防万一的木仓。

  “砰——”

  中也猝不及防,手臂一痛,子弹精准无比地擦破了他表层的皮肤,在墙面留下了带着焦痕的弹孔,同时他手里的玫瑰也掉在了地上。

  中也低骂了一句,太宰治趁机挣脱开了拖拽着他衣领的手,猛地用身体撞上了门锁,捞起了地上的玫瑰。

  他飞快地把花茎弯折,塞入了口中,咀嚼的时候上面的尖刺划破了舌苔,划破了喉咙,沾着血的唾液一滴滴砸在地板上。

  苦涩的花瓣汁液滑进了胃里,他像软体动物一样在地上蠕动着,手掌触碰到墙壁印下一个血手印后他翻过身来,脊背紧贴着墙体,布满血丝的鸢眼直勾勾盯着中也,他张开嘴巴展示着,让中也能够看到自己被血染红的牙齿:

  “你看,我咽下去了,不过你还可以划开我的肚子,切开我的胃把它取出来,反正伤口会自己愈合,我不会死。”

  过了好一会,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中也才低迷地笑了一声,“少说什么切开胃划开肚子这种审讯室里才会做的事,我知道你怕疼,你也知道我不忍心。”

  他捂着伤口的手放了下去,看不清表情,他没有走向太宰治,而是捡起了地上的那把枪,声音轻的像空气中浮动的尘埃: 

  “但是我不怕,我也舍得自己,刚刚差点忘了,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所以外面世界的大姐才会闯进来想要杀掉我。”

  太宰治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半晌他喉结明显地上下一滑,艰涩道:“不是的,你把枪放下。”

  中也却把枪抬了起来,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像我这么惹你讨厌的家伙死掉不好吗?不是每一天都在想着如何杀掉我吗?明明早就藏了一身的秘密,现在又要假惺惺地说什么想要死在我身边,开什么玩笑...”

  “中也。”太宰治紧盯着他手里的枪,打断了他的话,“有件事我想提醒你,你可能是低估了我...”

  “体术?还是心机头脑?那种东西我从来都玩不过你...”中也打断他,颤抖的手指扣在了扳机上,“啊不对,是低估了你对我的讨厌程度吧,死了也不让我安生,死了也要给我添麻烦。”

  “低估了我有多爱你。”

  太宰治的牙齿都在打着颤,打死都说不出口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如果中也真的赶他走,跳楼后他就会变成孤魂野鬼,再也找不到回到他身边的路了。

  所以,不管是疯狂可怖的挣扎,还是颜面尽失的挽留,都无所谓了。

  他终于把自己从里到外翻开,晾在光天化日下,给中原中也看,让他直面这具皮囊下跳动着的,渴望着他的这颗心。

  足足十余秒中原中也都没有说话,像是被击穿了一样睁大了那双湛蓝的眼睛。

  终于,他的手慢慢垂了下来,全身都虚脱一般靠在了墙上,闭上了眼,“太宰,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玫瑰扔了,那样不就永远出不去了吗?”

  太宰治反问他,“那你呢?你四年前买的玫瑰为什么不扔掉?”

  “那不一样。”中也只简短地说了这一句。 

  “我也不一样。”太宰治笑了一下,“我试过,但是不行,你的东西,我都舍不得扔。”

  “别再说这种肉麻的话了。”中原中也睁开眼,有气无力道,“有什么舍不得的,你是白痴吗?人死了化成灰了他的东西也理所应当的要烧掉啊,死人的东西放在家里多晦气。”

  “晦气?我不觉得,不过与其说是舍不得,不如说是同病相怜吧。” 

  太宰治的声音轻而薄,随着风吹到他耳朵里:

  “你的家钥匙,帽子,玫瑰,酒柜里的红酒...再加上我,我们都是被你扔掉的东西,我不想和它们一起被烧掉,中也,被烧掉很疼的。”

  中也愕然地抬头,而太宰治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用自己红的像兔子似的眼,不加任何掩饰地望向了他。

  他所熟悉的呼吸节奏就这么停滞了,太宰治知道这是对方将要彻底心软的前奏。

  于是他一直咬着牙,安静地等着,等到通红的眼眶泛着酸,终于掉下眼泪来,他看着自己的手随着夜幕降临再次腐烂成了白骨,而那些眼泪一颗一颗地穿过手心掉在了地上。

  等了好久好久,他的中也终于拖着脚步过来,在他面前蹲下了身子,温暖的指腹轻柔地擦过他的脸颊,他听见中也用沙哑的声音说:

  “我知道了,别哭了,我不赶你走了。”

  太宰治再说不出话,只是抬起手臂紧紧环住了他,中也顺从地窝进了他怀里,把尖尖的下巴搭在他肩上。 

  没过多久,中也的脸颊也变的湿漉漉的,他亲昵地蹭了蹭太宰治的发丝,像哄小孩一样轻声说:

  “晚餐想吃什么?冰箱里的蟹肉罐头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去逛超市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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